【離散作家的家與國.前言】花果飄零,落在香港
「花果飄零,靈根自植」源自新儒學代表人物唐君毅。這句話多少隱喻了華人海外離散的處境,異鄉人的「根」難以訴諸地域或血緣,要往內蔓延、深植,融入不一樣的文化環境 。曾為英國殖民地的香港,卻是幾代中國離散作家的飄落之處,但他們大多來了又走,究竟為何?在香港植根,難在哪? 最終選擇留下的,是逼於無奈,抑或心甘情願?
自 30 年代抗日戰爭起,蔡元培、蕭紅、戴望舒、張愛玲、劉以鬯等知名作家出走中國大陸後,都曾在香港逗留,也創作了不少流傳後世的經典作品,像是蕭紅的《呼蘭河傳》、戴望舒的《災難的歲月》、張愛玲的《秧歌》與《赤地之戀》、劉以鬯的《對倒》等。 但留下了作品,卻未必留得住作家本身。
不是流亡地的香港
為何總有人來了又走?文學評論者周冰心曾寫:「幾乎以後所有中國流亡者都不會將香港當作流亡地,這是一個喪失主體的都市,但都會將香港當作往西方世界過渡的臨界點。」從英國殖民地到九七主權移交中國,香港總是徘徊在中、英之間,好像從未擺脫「借來的時間,借來的地方」這宿命。
像張愛玲這種渴望逃離中國的人自然不會留,香港離中國太近了;而總是在北望神州的,終究有一天抵不住鄉愁,選擇回家。一直致力於香港文學研究的小思便曾提出:「南來文人」並沒有把香港當作長居之地,也不愛香港 — 就只是過客。
但「花過飄零,花飄到這裡來,下了地,變成了有生命的」,落在香港的他們,或多或少還是會與此地結下某種羈絆。例如蕭紅,抗戰時期一路從東北輾轉到這南方小島,小思說:「她跟香港的命運很相似,一直在漂泊,只能依附一個又一個群體。」
自古至今離開中國飄散四方的作家,因為種種理由來到香港,或為自由,或因生活,只是來去之際,他們經歷了什麼?又如何看待流亡處境?香港的「自由」,對於作家而言,又真是寫作溫床嗎?《立場新聞》是次專題找來幾位曾長居或至今仍在香港的南來文人或其親朋,談離散者的飄零與靈根。
參考文章:
1. 周冰心:家國兩茫茫 — 海外中國流亡、自由作家研究(文論.之一)
文/鄭晴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