給每天與／被時間追逐的我們

「時間，想留便快，想過就慢」，我們慨嘆不已；「被推着走，跟着生活流」，我們深刻體會。與時間的拉扯、角力，屬於不少人的煩惱，編舞、舞者黎德威（阿威）亦深有所感，並以此為起點創作舞作《So Low》，「很多時，情緒都是由時間所帶動：等車太久，你會焦躁；旅行前夕，你會興奮。很多人喜愛回憶，這更加是時間與情緒的交織，我很好奇時間與我的關係、時間與人類的關係。」

《So Low》首演於2017年年頭，行內評價甚高，藝評人盧偉力博士形容，這支獨舞「呈現了一種大家感同身受的生存處境⋯⋯表述受壓抑個體的處境和生命態度」；不約而同，文化評論人洛楓亦指舞作「如鏡子般折射了香港的生存狀況」，可見創作人對生命、對生活具有敏銳洞察力，更成功用肢體承載宏大的概念、用動作呈現複雜的狀態，殊不簡單。經過接近三年的持續發展，《So Low》今年年底再於香港舞台上演，是否能夠繼續呈現香港人的處境，折射香港的狀況呢？

人們看時間，一般用鐘、手錶，以至電話、電腦，舞蹈人則再多一種工具——身體；時間一直流逝，身體不斷變化，「能做甚麼？不能做甚麼？」，身體都坦率相告，告訴你時間在生命中起了哪種作用。過去三年，《So Low》上過不同舞台，包括去年八月獲選前往德國杜塞爾多國際舞蹈博覽會中展演，阿威回想每一次相隔一段時間再跳這支獨舞，準備過程都很「heavy（繁重）」，「真的要花時間去 pick up（鍛鍊）自己的身體，真的要不斷地去做，過程中或者會問：『為甚麼自己不夠快？』，其實也不是速度上的絕對分別，而是感覺上是否駕輕就熟，可能速度上是相若的，可是感覺上不夠自在。」

為了十二月的重演，阿威六月已經開始打籃球、練體能，「當然又減吓肥啦」，「特別是自己已不是全職舞者，身體如何去 maintain（維持），是很重要的一回事」，他目前正在研究如何調整整支舞作，「因為身體已經不同了，如果勉強去做同一件事，也未必太理想」，首先是增加排練時數，「好像去年重演要排練二十次，今次可能就要排練三十次，看看自己能否達到那種所需的狀態」，隨著排練漸趨密集，再慢慢地落實具體調整，「兩三年前又比現在年輕，身體的記憶告訴我，首演時候有一種比較年青、比較澎湃的爆炸性，那種力量已經不同了，今次可以更加集中在精準度上面，鑽研更多關於空間、線條等不同方面。」

「時間」既是個人的，又是群體的；除了關於身體，亦連繫著空間。過去數月，香港經歷著一段段不一樣的旅程，胸懷社會的藝術家、創作人，無一不感慨萬千。在這個時勢下重編、重跳、重演，《So Low》注定有別於從前，阿威想起之前排練時看過詩人Dylan Thomas 的作品《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》，「詩作講述黑夜來臨，叫人不要放棄，一定要go on(繼續走)，我覺得很好，今次可能會在全新段落加插一些，不過我習慣不會在作品中直白地說出來」，他以《So Low》首次演出的尾段處理為例，「恰巧當時的場地有兩個 exit（出口），我在兩者之間來回行走，算是一個比較明顯的比喻，在時間線上一直行，到底哪裡才是出口？今次我想在這個位 extend（延續）下去，比如根據現時的社會狀況，可能再work（創作）一些新的東西。」

Photo by Janet Sinica

談起《So Low》的重新創作，阿威有過很多不同念頭，包括由原本的自編自跳改為另邀舞者演出，甚至由獨舞變成雙人舞，「之前找過另一位女 dancer（舞者）和我一起跳，她是很有經驗、很資深的dancer（舞者），但是對方提到一個很好的問題，她說這個作品有一種孤獨感，認為由我自己來做會是不一樣；的確，在時間之下，我們總是渺小的，都是 alone（孤獨）的」，於是舞作維持了獨舞的模樣，繼續探索人與時間的關係，「我在追趕時間，時間又在追趕著我。」

「時間」是《So Low》的創作起點，由2017年的首演到十二月的重演，編了、跳了三個年頭，超過一千個日與夜，讓阿威重新認識「時間」，「我想是看輕了一點點吧，例如晚上六時多，以前會想『是時候回家了，要去趕車，否則會很擠塞』，有一種來去匆匆的感覺，現在看到的是『天開始黑、開始陰，太陽少了一點，要日落了』，感覺上舒服些」，如果你都想停一停、想一想自己與時間的關係，不妨考慮在繁忙日程中抽出一個多小時，嘗試走入阿威的《So Low》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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賽馬會藝壇新勢力：黎德威《So Low》

日期及時間：
06.12.2019 (五) 晚上八時
07.12.2019 (六) 下午三時* 設演後談

地點：香港兆基創意書院多媒體劇場

《So Low》精彩片段：https://bit.ly/2BzhEDQ

關於「賽馬會藝壇新勢力」：https://www.newartspower.h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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