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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新浪潮.4】從 CapTV 到試當真 許賢與蘇致豪:認真演荒謬、荒謬演認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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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賢與蘇致豪坐在「試當真」招牌下接受訪問,招牌是書法藝術家陳靄凝的作品。招牌旁邊的「水之村」和「火之村」木牌,是「試當真」早前拍攝綜藝影片《忍界大戰》所用道具。

原來,在蘇致豪還未成為「豪哥」之前,他主修的是新聞,還做過記者。不太意外地,他令採訪主任頭痛了。

那時候在報館,豪哥成日面對一個好強大的誘惑:他很想在寫新聞導言(lead)時設置懸念。「成日諗度故仔個啲 hook,點勾住人睇落去⋯⋯同埋攞個 quote 做 lead 嘅結尾,跟住就覺得,好似係一場戲入面最有力嘅嗰句對白咁。」

在試當真的 studio 裏,豪哥很認真地說起這段往事,引得在場記者們都大笑起來。

「⋯⋯但後來了解到新聞唔係咁樣,第一段要交代曬所有嘢,大家都好忙㗎嘛,單單新聞都要睇,淨係睇第一段,你唔洗 hook 住人咁樣⋯⋯」

本來要簡明交代主題的導言,成了豪哥忍不住爆發創意的地方,他因此成日被人「插」,學校老師、報館同事和採主,「佢哋話希望嗰啲不必要嘅懸念,唔會再見到。」

豪哥領悟到,自己還是想要做一個創作人、說故事的人。那時候,同樣未畢業的許賢,掙扎在會計科的數字海洋裏,他們都想著,要找機會入影視創作的行。

近大半年來以迅雷之勢崛起的網絡短片創作團隊「試當真」,成了掀起香港流行文化新浪潮的動力之一,而三個創始人中的兩位,許賢和蘇致豪,是中學同學。和另一主創游學修不同,他倆都並非科班出身。許賢、豪哥都在 CapTV 工作過,又一齊做過 ViuTV 劇集的編劇,那些年他們在 YouTube channel 的浸淫,以及傳統電視劇的創作經驗,如何影響著試當真?他們在網絡短片的江湖裏摸爬打滾的時代,嵌在香港不同時期的社會風暴裏,作為創作人想探索的,又如何演變呢?這一切的最初,他們又是怎樣入行的?在這段 lead,我們也 hook 一 hook 住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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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賢與蘇致豪坐在「試當真」studio 的梳化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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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其實可以點入行呢?」

創立試當真的契機,是游學修 30 歲,想要開闢新事物。2020 年 9 月尾,游學修打給許賢的一通電話,令三人一齊走上新軌道。

那時許賢和豪哥停做 YouTube channel「金剛 Crew」大半年,集中精力為 Viu TV 電視劇《無限斜棟有限公司》編劇;劇集計畫從 9 月拍到 11 月,許賢和豪哥都是第一次為正式的電視劇做編劇,他們說自己是「講故事的劍客」,正在修煉兩套功夫。

「如果我係一個講故事的劍客的話,影視就係一把影視嘅劍,搞 channel 係 channel 嘅刀。我覺得 channe 嘅刀已經磨咗一段時間,沾咗一啲鮮血,但另外嗰把影視嘅劍,一直都未開封,我都想試下揸劍去『片』下。」

但做電視劇編劇是一份外判工作,並非恆常,「磨到一個位就完咗。嗰陣時諗,我係咪應該要專注一把武器呢?」正想著之後要把電視經驗也帶回網絡世界時,游學修的電話來了。

許賢和豪哥在游學修的家樓下計數:要出多少條片,時間上能否兼顧?他們上樓和游學修一齊討論 channel 大概的設想,初步的決定是,影片會「出得好密集」。

游學修問兩人,「如果你真係要揀定一把刀劍,咁你會繼續去邊條路呢?」

他們最後選擇「channel 嘅刀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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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賢與蘇致豪坐在「試當真」招牌下接受訪問,招牌是書法藝術家陳靄凝的作品。招牌旁邊的「水之村」和「火之村」木牌,是「試當真」早前拍攝綜藝影片《忍界大戰》所用道具。

試當真每個星期大約出 3 到 4 條影片,除去官方預告片,第一條正式出爐的劇場片《寫實的天能》,就已有 30 萬收看次數,去到開播第四個星期,《咁大件事冇人講》一躍收穫 70 萬收看次數,對白「咁大件事冇人講」、「冇人講咪你講」、「豪仔講梗係冇問題」、「豪仔唔委屈」等等,紅遍香港網絡,不時見網民戲用。Channel 開張 8 個月,至今已積累 26.4 萬訂閱。

今年 4 月,試當真連同另外三個創作型 YouTube channel「小薯茄」、「啱 Channel」、「FHProduction」(熊仔頭),做了一場網上「四台聯播」,一時城中熱話。在傳統電視大台 TVB 日漸式微、昔日電視人蕭若元發表「香港電影已死」論的背景之下,四台帶來的新氣象,儼然成為不少人對香港流行文化的期盼。網民和文化評論人,都開始用男團組合 Mirror 新歌的歌詞來形容這個浪潮:「浩浩蕩蕩迎來另一新世紀」。

不少人感覺到,在四台裏面,試當真是最新近成立、也是崛起最快的 channel。但其實試當真的三位主創,早在 2015 年就參與當時廣受歡迎的 YouTube channel 「CapTV」,許賢、豪哥其後又繼續做另一 channel 「金剛 Crew」。也就是說,他們與其他三台的主創人員的網絡短片創作年資相約,甚至比「小薯茄」更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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試當真「四台聯播」影片截圖

細算起來,除了 2012 年就成立的 FHProduction,試當真、小薯茄、啱 Channel 主創開始從事網絡短片製作,都在 2015 年、2016 年前後。那正是雨傘運動結束,香港公民社會、本土民主運動能量低微的時期,影視行業的傳統入行方式 — 加入香港唯一大台 TVB、從 PA(製作助理)做起,顯然受到不少有志的年輕人質疑甚至抗拒。不過,他們不僅是因為政治光譜而抗拒大台,更因為網絡媒介崛起、世代文化差異,而質疑過往那種需要在大型文化工廠裏打滾多年、與官僚機構和論資排輩作戰之後,才獲得某一次時機的職業發展之路。

「小薯茄」兩位主創成員高 Ling 和阿富,正是從電影學院畢業、選擇自己開拓創作團隊。不過,與他們不同的是,許賢、豪哥並非科班出身,一個讀新聞、一個讀會計,想要入影視的行,並非易事。豪哥那時候做著記者的兼職工作,經常找機會問身邊不同的人:「其實我應該可以點入行呢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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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pTV 的經驗,試當真的實踐

豪哥和許賢是中學同學,大學去了不同學校,可是想拍片的心卻沒變。新聞系的教授問每個同學:點解入嚟讀?

豪哥直率答:係踏腳石。

教授驚訝道:下,你想去邊呀?

豪哥說,自己想做創作,感覺做記者可以見識好多事,拿到不少靈感。教授就說,做踏腳石也不錯,然後回憶了一番自己九七前後做新聞的故事,說自己踢爆過不少醜聞,聽得豪哥雀躍萬分。「然後我又係咁睇嗰個蘇⋯⋯蘇鑰機,係咪咁讀啊?有一本係佢編輯嘅(《獨家新聞解碼》),睇到我熱血沸騰。」

沸騰之下,豪哥開始想照著書中所說,找機會「放蛇」做新聞。他邊讀書邊在報館實習,結果是許賢給了他機會:許賢被中學同學傳銷,找他做兼職、又約他上樓談話,許賢就對豪哥說:「豪哥不如你搞搞佢。」

豪哥最終成功做了一單「放蛇」,採主就不斷問他,還有沒有新故仔。一心在創作的豪哥,有大把故仔想講,奈何不是個個都適合做新聞。他成日在新聞的導言爆發創意,不肯講清楚新聞內容,反而設置懸念;他又試過想在新聞標題發揮,「整蠱做怪,成日想度啲食字 punch。」有一次新聞說的是某些參與示威的人在流動廁所收錢,他建議標題寫成:呢啲真係『污糟錢』嚟㗎。

「我一見到佢(採主),就不停同佢講:嗰啲真係『污糟錢』。我就喺到口噏噏,話標題真係可以寫『污糟錢』,佢都無理我。然後我就喺嗰篇稿最後一段,(用文字再)提議用呢個標題⋯⋯最後無採納嘅。」

種種創意,換來採主的批評,豪哥感覺好壓抑。

那時他和許賢都很想找辦法入行做影視,可身邊的同學都無意於此,沒有人脈,只有前輩告訴他們,記得不要一張白紙般入行,一定要有一份作品,最好有比賽的獎項。

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,大學第二、第三年,他們在人生的路口徬徨。許賢很焦慮:「死啦我而家 year 3 啦,我讀三年咋,得返一年時間畀我轉行。」他們不停找機會參賽,又跑去許賢就讀的理工大學,偷偷用那裡剪接室剪片。

他們先是參加了一個台灣的比賽,沒有獲獎;再是許賢去了法國做交換生,發現了一個紀錄片比賽,便遙控豪哥和另一拍檔阿發,做了一條影片,最終還是沒有獲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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豪哥和許賢在 CapTV 的演出。圖片來源:CapTV 截圖

徬徨之際,大學畢業了,沒想到,法國紀錄片比賽的參賽影片,被足球員施寶盛在網上分享了,越來越多人看,結果,正準備創辦 CapTV 的譚小龍、亦即是後來的「Cap 盾」,看到了這條影片。譚小龍當時已找了活躍於「學舌鳥」和「一字馬」的游學修和 Jon Ho 加盟,正想再找新人,於是和許賢、豪哥、阿發,一拍即合。

Cap 盾手把手帶影視經驗為零的他們,在網絡短片的世界打拼。今天的豪哥和許賢都發現,原來在 CapTV 的三年經驗,對今天試當真的創作、運營,都有裨益。

例如「出片的意志」。Cap 盾要求他們每日出一條片,他們說:下,一日一條片?可唔可以唔好呀。Cap 盾就說:可以呀,一日兩條片。

Cap 盾那時的判斷,是網絡出片一定要密,才能與觀眾有互動;又或者有些觀眾喜歡七日上來一次,一次過看完七條片。

嚴格按時出片,讓他們學會「幾時要放手」,「去到某個位,就唔好咁貪心咩都要。」

「有邊個唔知你 budget 大啲,炸成棟大廈效果會好啲?好多創作上、時間上嘅嘢要遷就。」試當真一開始在游學修家裏拍攝,由拍檔「火柴」自己出攝影器材,不計算他們所有人的人工,就幾乎是零成本了。在試當真不少影片裏,觀眾都會見到極為簡陋的 CG 效果,例如著火就加一小團火的動畫,或者一些粗糙的道具,例如經常用泰式辣醬扮血。

製作一條影片,包含眾多元素:演員、劇本、燈光、服裝、道具⋯⋯試當真在某些位置的「放手」,或許未必是所有創作人都能接受的。

然而,這些簡陋的道具、CG 效果,以家裏、後來以工廈單位做 studio 做拍攝地點,樸素的形式,反而為影片加上一種荒誕感,成為觀眾珍惜的特質。在每條影片下面,不時見到有觀眾留言揶揄:又用泰式辣醬、又是這麼假的 CG⋯⋯可言語中透露著喜愛,顯然這一切都教他們更快樂開懷。

當試當真搬入更寬敞的工廈 studio、購置更多道具、服裝時,也會有觀眾留意到,彷彿做影片創作團隊的粉絲,也像追捧男團女團一樣,有了「養成」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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試當真綜藝節目《忍界大戰》,幕前人員比初創時增加不少。圖片來源:試當真影片截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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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信故事,相信幽默

對於許賢和豪哥,所謂「放手」的背後,其實是「故事行先」的核心。

Cap 盾以前成日教他們,故事行先,「咩都要講故仔,用故仔來 lead。」這句說話,慢慢在他們腦中印刻了五六年。CapTV 的年代,試過有同事剪了配樂,再放故事進去,被 Cap 盾罵了。「配樂、演繹、出片嘅 timing 都好緊要,但係行咩先呢?就係故事。唔使諗,所有嘢都係跟故事行。」

許賢自己有一把尺,影片要出街,最首要是故事要完整。他以前做了一次教育節目,教 DSE 考生寫作文,見到同學的文章有反思、結構完整,後來他就想,有些網絡短片怎麼比 DSE 考生作文還差,「人哋寫文都有嘅嘢,我哋反而冇,反而去追逐一啲效果、一啲爆嘅嘢。」

「我追求我哋而家呢度嘅嘢,都好似一篇文章咁,最緊要完整。我如果有個完整故事,好多位置瀨嘢都唔太緊要。」許賢說。

他說,試當真做的故事,不是要為觀眾帶來某種道理,而是好像平日在 Facebook 留下一個 「comment」,發表一種看法:「觀眾唔係 ask for message,好似龜兔賽跑咁話人唔可以偷懶,佢哋唔係睇呢啲啦⋯⋯而係一個值不值得在 Facebook 留的 comment,一個比較獨特的看法。好難答實係啲乜嘢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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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賢、蘇致豪和游學修在「試當真」創作的短劇《咁大件事冇人講》。圖片來源:試當真影片截圖

在 2020 年開一個影片創作的 channel,目的、意義似乎早已與 2015 年的 CapTV 大有不同。那個年代,社運士氣低迷,許賢記得,Cap 盾希望叫大家多看新聞,「佢好鍾意用時事嘢來講故事,好多抽水片,那是 2015 到 2018 年,我自己都覺得係應該要睇多啲新聞。⋯⋯以前真係有個使命,就算幾冷門嘅新聞都會去講,我會貼返單新聞喺 comment 到。」

Cap 盾曾在《立場》的訪問裏解釋,所謂「抽水」,是為了讓一些認真、「悶」的題目,一些重要的信息傳遞出去,「大家會笑住咁睇,令傳播力大啲。」

不過,經歷 2019 年反修例運動的風暴,香港人對社會體制的思考有更徹底的變化,民主運動亦已來到與政權徹底撕破面子的階段,破釜沈舟,許賢和豪哥都明白,現在已經不是再叫大家要多看新聞的年代了。

「而家大家係進化咗嘛。而家唔係要叫大家睇社會發生咩事,而係仲可以點。咁去到仲可以點嘅階段,真係好複雜,冇咩人真係可以畀個答案。當你冇答案嘅時候,又點樣去拍一個戲劇,去提供一個答案呢?這是最大嘅分別。」

他們感覺,人們看新聞已經看得夠多,網上亦已有眾多時事評論網台,他們開始想做一些沒有時事抽水的戲劇故事。

這或許某程度帶來了之後的爭議:今年六四 32 週年,有網民批評試當真沒有表態。游學修其後在直播中回應說,試當真不會直接表態,「一個有靈魂嘅創作者,佢應該會喺佢有靈魂嘅作品入面,都會反映呢啲嘢,我哋係相信以作品同觀眾溝通。」

從最開始,他們決定不再像 CapTV 那樣有時效性,不用每日出片,每個星期大約 3 到 4 條,配音片一兩個禮拜才出一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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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賢與蘇致豪在「試當真」studio 梳化休息,他們前一晚拍攝到凌晨才結束。

在試當真第一條官方預告片裏,對於 channel 的設想,他們給出一連串形容詞:「港式小清新」、「左翼傳統英雄主義」、「低俗文學小說」、「低質配音片」、「燒腦文藝電影」、「懷舊 cyber punk」、「大師級 YouTube 8」⋯⋯

「好似好高深但其實又好低俗,即係佢咩都有,你好難定義佢。」許賢說。

他相信幽默的力量,「幽默一定有荒謬喺入面,所以佢必然呈現一啲大家遺忘咗、或者冇發現嘅荒謬。」這是他想繼續做的創作方向。

至於豪哥,他希望在試當真裏嘗試更多新的創作方法。

之前為電視劇做編劇的經驗,雖然不長,但這把短暫「片」過的劍,為豪哥做 channel 注入新的力量。

豪哥發現,以前在 CapTV 或者金剛 Crew,由於寫的故事大多由自己或同事來表演,他們很熟悉彼此的表演方式,「可能木口木面,或者無端端潤你一句,」而這種表演在傳統影視作品裏,是少見的。在 ViuTV 做編劇時,他接觸多了傳統影視的演繹方法,於是拿回來 channel,經過誇張,再放到網片裏。

例如《點解你會喺到?》,劇中豪哥和游學修來回說著一些傳統影視作品常用的起承轉合對白:「點解你會喺到㗎?」「點解我唔可以喺到。」「我冇諗過你會喺到。」「咁你依家想點?」「我想點?你應該最清楚呀!」⋯⋯如此足足差不多四分鐘,二人互相接著彼此被抽空了實質內容的對白,隨著配樂,似乎影片的情緒一直在推進,但事實上卻沒有任何意義,造成一種滑稽的張力和荒謬感。豪哥說,因為做編劇時自己都用過很多這樣的對白,有了體會之後,用來做創作實驗,容易很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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試當真短劇《冰島灘鼓龍》,豪哥在拍攝結束後,仍然「唔出戲」,繼續當屯門龍鼓灘是冰島。圖片來源:試當真影片截圖

電視劇的經驗自然有所裨益,不過,他們本身懷有的那份投入與熱誠,才真正驅使他們不斷嘗試,他們自身的樂在其中,促成種種有趣的效果。

在《冰島灘鼓龍》,豪哥玩了一次「唔出戲」。《冰島》說的是許賢和阿慈在愚人節把豪哥帶到屯門龍鼓灘,騙他說這是冰島,怎料被豪哥反騙,最後豪哥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。(許賢解讀:個故仔講緊一個人好似畀人整蠱緊,但最後佢先係整蠱人嗰個。)

在導演結束拍攝後,豪哥仍留在戲中,假戲成真,他不斷說:嘩真係冰島喎,我哋拍完未?我想去嗰邊玩呀!

「一落到現場,我就盡量唔去離開。喺嗰一條片,我真係好 enjoy 嗰個『玩』,而喺嗰個『玩』嘅空間去玩,最後出到一個自己幾鍾意嘅效果。因為玩得好開心!」豪哥說。

豪哥又十分享受大家一齊度橋的過程,稱之為「神交」:「過程一定會扯開話題,然後佢再扯返嚟,佢又擺到落去 — 嗰個 moment 我係 enjoy,明明講緊一啲唔關事扯到冇雷公咁遠嘅嘢,扯扯下扯咗翻嚟,又可以擺落劇本。」有時扯得太遠,他們就去食飯、上網,回過頭,一旦發現可以回到劇本本身,彼此都感覺十分愉悅。

豪哥還有另一個度橋方法:有時他拿一張白紙出來,想到什麼就寫,即使是不通順的句子,全部寫下來,有感覺的就圈起來,從那個句子再發展下去。「嗰張紙就係搵我而家最深感受嘅係乜嘢嘅過程。」

他們都仍在摸索新的創作方向。可以肯定的是,幽默和故事,是不會放下的劍。就如許賢寫的《槍王之王 2021》,以疫情做背景,把真槍和探熱槍搞混,「想拍出個對比,世界好荒謬,但你又好正常。好荒謬的事就好認真去演,好認真的事就好荒謬去演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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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賢和豪哥在「試當真」studio門口,右邊牆上掛著同事們的「實名制拖鞋」,左邊牆上貼著告示,稱外賣唔清理乾淨是「漏汁行為」。門的右邊擺放拍攝用的服裝、道具。

撰文/楊子琪
採訪/阿果、陳詠姿、楊子琪
影片撰稿/鄧可盈
攝影/劉子康
剪接/Fred Cheung

(實習生黃穎欣對本文有重要貢獻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