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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採訪手記】協力記錄《蘋果》最後日子 見證一場沒有流血的命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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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蘋果日報》員工乘坐員工巴士離開時獲市民支持打氣。 攝影:Oiyan Chan

【文:鄧可盈】

計劃總趕不上變化,原本想記錄《蘋果日報》各部門員工最後幾天的工作日,但原來已來不及,政權要你立刻死,一切就只能匆匆了結。

周三早上警方再拘捕《蘋果》員工,收到通知所有非《蘋果》員工都不得進入《蘋果》大樓,即使是員工也不鼓勵留在辦公室,舊同事告訴我人潮如潮湧離開大樓,彷如災難現場。我跟《立場》其他工作夥伴還盤算着該如何拍攝,其中一個方案是先放棄在大樓工作的畫面,待他們最後工作天才到大樓拍攝。

豈料下午回到公司,便聽到周四已是《蘋果》的最後出版日,即當天已是他們的最後工作天。我第一時間是問與《蘋果》聯絡的上司:「我哋可唔可以入去拍?」之後我們一組人便趕緊整理手頭上的採訪材料,同事繼續追訪 case,有的便記錄大樓內外的情況、最後一份《蘋果日報》的誕生。

天快亮,剪接同事呆呆滯滯,忍着睡意趕工。我跟同事 C 笑說:「真係好似上莊啊。」然後在報道快出街的時候,《立場新聞》的 YouTube 頻道訂閱人數超過了 10 萬。等 18 個月,偏偏是這個時候,心裡知道這也包含了讀者的期望,肩上的責任也重了一點。

一覺醒來,已是沒有《蘋果》的日子,相關貼文在社交媒體洗版,有憤恨、有悼念、有關注《蘋果》員工未來的去向。《蘋果日報》或「壹傳媒」於我沒有太大情意結,自己有幸在《壹週刊》工作一年,見識過黎先生對員工寵愛有加,翻新飯堂、零食飲品無限量供應(那時最期待周五的檀島蛋撻),但也見識過高層間的腥風血雨與冷漠,所謂自由氣息在那短短一年感受不深(或者只是因為我經常被 ban 題,嫌題目唔夠 juicy 又悶)。所以《蘋果》之死對我來說,如其是不捨,倒不如說是替他們覺得「唔抵」,一個集團做過無數出色的報道,即使紙媒式微,終有一日會停紙,但也不應以如此方式粗暴「被自殺」。

一份報章能令員工在未知能否支薪的情況下繼續緊守崗位,大批市民山長水遠到場聲援,翌日全城爆買 100 萬份報紙,證明《蘋果》已不是單單一份報章,而是承載香港過去敢言的態度、追求民主的心、守護新聞自由的意志。雨還是繼續下,盼歷史能為這場沒有流血的命案平反。